2010-12-17
岳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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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父 昨日，陪岳父来到一陌生之地。见街面上有一对父子模样的人在对弈，73岁的岳父竟突然地走上前去，几乎是从年轻者手中夺过棋子，不管不顾便与年长者搏杀起来，直让一旁的年轻者看得目瞪口呆。 岳父却并不按套路出牌。譬如那炮，他是有炮架也打，无炮架照打不误；譬如那马，他一会走“田”字，一会走“日”字；再譬如那卒、那士，他随性而为，进退自如。站在岳父背后观战的我一时急出一身冷汗，生怕年长者恼羞成怒，翻了脸，年迈的岳父该如何是好？我着急地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脑袋，眼光不断暗示着对面的年长者，想告诉他，我岳父有脑萎缩的病，请千万别介意，我带他来这儿就是来看病的……谁知暗示的信号还未接收到，眼前形势已经急转直下。只见年轻者不知从何处拿来几副扑克，三下五除二撤下棋子，他们三人即时投入了扑克游戏中。 我最清楚，平日里爱好极少的岳父哪里玩过什么扑克，甚至连最基本的争上游也不见得玩得转。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。他们玩的斗地主的游戏很快进入白热化，这从岳父甩牌的动作上可以窥见一斑。哪里看得出他是70多岁的老人啊，动作干脆利落，扑克落地铿锵有声。我看得是津津有味，心情舒畅，全然没有了刚才那些紧张与担忧。 正沉浸在这种舒服的感觉中，耳边突然响起妻子的声音：“我走了，赶车去了。早饭在餐桌上呢。”我恍然醒悟，随即回味出原来刚才的情景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。 妻子一早坐班车赶往矿外岳父家，成了每天的必修课。已经有两三年脑萎缩病情的岳父，今年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。时而清醒，时而糊涂，经常做出一些叫人意料不到的事，比如拿着菜刀将自己的鞋一点点割烂。尤其是饮食越来越少，几乎到了绝食的地步。有时甚至一天滴水不进。只比岳父小一岁的岳母身体本就不好，她看在眼里急在心上，一天天想方设法为岳父喂饭，还要监督着岳父怕出意外，常常忙得心力交瘁。妻子关键时候挺身而出为岳母分忧，在安排好自己的工作后，每天都要先赶到父母家忙完再忙自己的家。 看到本就少言寡语的岳父，整天沉默一言不发，我想这样下去，病情在他身上发展地会更快，应该尝试从他唯一的兴趣出发，来促进他大脑的思维。我试着向岳父发出了交战一盘的邀请。没想到岳父露出了久违的笑，并轻轻地吐出一个字“行”。 我故意不帮他摆棋，而是装作漫不经心地一边摆自己这方的棋，一边观察他摆棋的情况。他摆棋很慢，每摆一个棋子似乎都要思考犹疑一番。可被病情折磨好久的岳父，还是让我体会到了一丝惊喜，两三分钟之后，除了挨在一起的象与马摆反了位置，其他棋子一个不差。第一步达到了我想要的效果，还要看接下来的发展。与以往一样，岳父让我先行。我当仁不让，当头架了一个炮。岳父不为所动，只管将他的炮摆渡到我方阵地，开始了不讲规则的轰炸。俗话说隔山打炮，岳父是面对面用炮轰掉我的将士。我便趁机来到他的后方，大喊一声“将”。岳父沉着应对，上士、走帅，见招拆招，防守无可挑剔。 我便在这场对弈里，心情起起伏伏，时而担忧，时而轻松。即使只有那么片刻，能够让岳父从他的病情中走出来，重新体验到一丝快乐，也许对他是最好的治疗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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